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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0章 我想結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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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淶特別不舒服。

她覺得自己身體很沈,像是被拴上了一個千斤頂然後掉落在無邊無際的海上。浪水席卷,她被打翻在海水深處,只能拼命往上游。可身體實在太沈重,她漸漸失去撲騰的力氣,仿佛隨時會溺死在冰冷的海水裏。

這時,周淶似乎看到了不遠處有個熟悉的身影,於是她拼命喊叫:“媽媽,媽媽!救救我!”

女人聞言轉過身看了眼周淶,但也只是冷冷看她一眼,繼而頭也不回地離開。

不知道是夢境還是現實,周淶見到了自己的媽媽付盈盈。

當年,付盈盈和周高馳離婚後沒多久,她也重新再嫁人,又生了兩個孩子。

周淶今晚本是隨意打發時間和季洲找個地方用餐,但季洲說城北的XX餐廳是他朋友開的,誠邀周淶一起去品鑒。

可周淶無論如何不會料到,她居然會在這裏遇見付盈盈。

付盈盈一身大氣的墨綠色大衣,微卷的長發披在肩頭,她的身材和二十多年前幾乎沒有很大的變化,從背影上看不出年齡。

然而,周淶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了付盈盈。她的媽媽,永遠都是那麽美麗。

付盈盈和她現任丈夫一起,身旁還有年齡莫約十五六七的一男一女。

母女心有靈犀似的,付盈盈也是一眼就看到了卡座裏的周淶,可她也只是看了周淶一眼,神情冷淡到仿佛是個陌生人。

周淶原本洋溢在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,任她今晚和季洲聊得有多開心,但這一刻,心臟像被一把利刃刺入,她覺自己下一秒就要窒息。

那家人倒是沒有註意到周淶,他們落在不遠處的位置上,歡聲笑語。

隔得不遠,周淶聽到他們在說話:“媽媽,這家餐廳的澳龍特別新鮮,你和爸爸一定得嘗嘗。”

“你們兩個啊,吃喝玩樂最在行。”

“才不是呢,我這次期末考試又是年級第一!”

……

這些年,付盈盈因為再組家庭又有了兩個孩子,所以盡量避免和周家往來。偶爾私底下聯系周淶也都是偷偷摸摸,仿佛見不得光的事情。

付盈盈有自己的苦衷,她二婚再嫁,對方又是身居要職,很怕別人說閑話。加之離婚後周淶被判給了周高馳,一開始周高馳十分反對付盈盈來看周淶,久而久之,付盈盈對周家的感情也越來越淡。

付盈盈對周淶倒也不是完全沒有感情,畢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。所以每一年付盈盈還是會抽出一些時間,特地來找周淶,給她買一些好看的衣服,再買一些她那個年紀的女孩子需要的東西。

而周淶呢,每次見到媽媽,她總像是做錯事情的小孩子似的,深怕自己哪一點做不好了,媽媽馬上就會離開自己。

今晚,落荒而逃的人反倒成了周淶。她甚至不敢多看那家人一眼,拿起一旁的包就疾步往外走。

季洲見周淶臉色不好,下意識看了看,也註意到不遠處的付盈盈。

兩家人以前是隔壁鄰裏關系熟絡,季洲自然是認得付盈盈的。不過今天這樣的場合,他顯然也沒有必要特地去打擾別人家人其樂融融。於是季洲緊跟著周淶的步伐離開,問她想去哪兒。

周淶說想去酒吧,季洲阻止。他知道她心情不好,這時候去酒吧不是明智的選擇。可周淶執意要去,說什麽都要去。

她從小性格就跟牛一樣倔,不讓她做的事情她撞破了腦袋也要去做。

沒辦法,季洲就帶她去了附近一家清靜的酒吧。

一到酒吧周淶就開始不停地喝酒,季洲怎麽攔都沒有用。後來季洲幹脆也就不攔了,讓周淶好好發洩。

周高馳和付盈盈離婚的那年,季洲的年紀已經不小了。季洲很清楚,父母離婚對於一個成長期間的孩子會有多大的影響。他眼睜睜看著周淶從一個活潑開朗無憂無慮的小女孩,到將自己整個人封閉起來沒有半點笑容。

季洲其實也很心疼周淶。

醉酒的周淶則更讓人覺得心疼,她紅通通一雙杏仁眼,也不哭,只是沈默著,蜷縮著。

季洲說要送她回家,周淶忽然十分排斥:“我不要回家!那不是我的家!我根本沒有家!”

季洲安慰:“傻瓜,那怎麽不是你的家呢?周叔叔那麽愛你,你是他的女兒。”

周淶搖頭往後退,整個人差點撞到垃圾桶。

她真的好可憐,明明看著是一個那麽明媚張揚的女孩子,可內心十分脆弱。

沒辦法,季洲只能帶周淶去了酒店。

醉後的周淶酒品倒是不錯,她就是睡,也不出什麽幺蛾子。

忽然,周淶聽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。

“周淶,周淶,我是林斯逸。”

周淶微微睜開眼,她似乎看到了曙光,馬上就要得救。

意識模糊不清,周淶只知道自己找到了救命的浮木,她緊緊抓著什麽,汲取著對方身上的溫暖。

林斯逸還是第一次見醉成這樣的周淶,他心疼地看著她,餵她喝蜂蜜水,又給她揉揉太陽穴,怕吵醒剛剛睡著的她,又忍不住想要詢問:“還難受嗎?”

周淶沒有回答,她翻了個身圈住林斯逸的腰,像只流浪小貓找到溫暖的小窩,這會兒正在他的身上蹭來蹭去找舒服的位置。

她身上的酒味很濃,林斯逸怕她不舒服,於是抱著她去給她洗了個澡。

周淶倒是乖乖的,讓她擡手她就擡手,讓她轉過身她就轉過身。

澡一洗,人似乎也清醒了一些。她躺在床上讓林斯逸給自己吹頭發,還帶著醉意問他:“你今天怎麽那麽乖啊?昨天你就不是這樣。”

她指的是昨天夢裏的他。

林斯逸瞳仁凝滯:“昨天?”

正月這幾天,他們根本沒有見過面。

“昨天晚上你好壞呀。”周淶說著又要閉眼。

林斯逸輕輕拍了拍周淶的臉,“我昨天晚上怎麽壞了?”

周淶含糊不清地說:“你掐著我的腰,把我按在窗戶前……”

林斯逸的手一頓,微微顫抖著,低垂的桃花眼寒浸浸的。

此時此刻的他分不清周淶到底在胡言亂語些什麽,也不敢去多想。

快速給周淶吹完發之後,林斯逸抱著她躺在一張床上。

不多時,周淶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微微震動,屏幕上彈出來兩條消息。

澈寶貝:【人呢?】

澈寶貝:【愛馬仕包包不喜歡?重新給你買一個?】

第二天周淶倒是醒了個大早,她不可思議地看著身邊躺著的林斯逸,懷疑到底是在做夢還是真的?

林斯逸怎麽在這裏啊?

周淶把昨晚的事情回憶一遍,記憶斷點在到了酒店。她甚至還知道季洲在她吐了的時候一臉嫌棄地說:“我的天,你可臭死我了。”

所以,林斯逸是季洲叫來的?

不對,季洲也不認識林斯逸呀。

周淶撐起身子,使壞地伸手在林斯逸的臉上輕輕掐了一把。

林斯逸幾乎是一瞬間就睜開了眼,一雙黝黑的眼眸如不可見底的深潭,他沒有說話,只是看著周淶。

周淶被他看得毛毛的,理直氣壯地說:“這麽看著我幹嘛?”

林斯逸的聲線低啞得可怕:“你昨晚喝了多少酒?”

周淶有些心虛:“我也不知道。”

林斯逸撐起身靠在床頭,他沒有怪罪周淶的意思,反倒擔心她這會兒頭疼不頭疼。

宿醉最明顯的反應就是第二天頭疼欲裂。

周淶有點頭疼,但不算嚴重。

她問林斯逸:“你怎麽在這裏的呀?”

林斯逸一五一十對周淶說,他昨天給她打電話,得知她喝醉了,就直接過來了。

他沒說自己那一路起伏的心情。

周淶還知道怕林斯逸誤會,解釋:“季洲就是我一個哥哥,小時候的鄰居,你別多想。”

林斯逸點點頭:“嗯。”

他摸摸她的臉,捧著她的下顎看著她,那雙幽深的眼眸好像要將她吸進去似的。

周淶笑嘻嘻地問他:“怎麽?吃醋啦?”

林斯逸沒有否認,他看起來委屈巴巴的:“周淶,大晚上喝醉了讓一個男人送酒店不太好。”

周淶笑了一下,翻身坐在林斯逸的身上,“哎呀,下不為例嘛,我當時沒想那麽多。”

那會兒心情實在太糟糕了。喝了酒忘了東西南北,哪還會想那麽多。

不過現在清醒過來想想,一個女生喝醉被別的男人送到酒店,是個人都覺得不妥當。

就跟賠罪似的,周淶故意去討好林斯逸。她是妖精,沒有人能免俗。

林斯逸頂著周淶的額:“你當時在想什麽?”

周淶癟了癟嘴,也不想多說那些破事:“忘了。”

林斯逸輕嘆一口氣,拍拍她的後背:“你以後遇到什麽事情,或許可以給我打個電話。”

周淶湊過來親親林斯逸的唇:“知道啦,那你不許吃醋了好嗎?”

她說完主動地在他身上蹭,意圖再明顯不過,而她也知道他有感覺。

自大年初一分開,兩個人也有好幾天沒見了。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天在車上過於刺激,以至於這幾晚周淶做夢都是那種令人羞澀的場景。

現在正在熱戀期,身體碰在一起就跟幹柴烈火似的。

周淶伸手往下去握住林斯逸,不料被他抓住手腕拿開。

林斯逸伸手抹了把臉,對周淶說:“你餓了嗎?”

周淶笑著說:“餓呀。所以要吃你。”

林斯逸卻不為所動:“我昨晚沒怎麽睡好,先去洗把臉。”

他說完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,剩周淶一個人躺在床上莫名其妙。

林斯逸進了浴室,原是打算洗臉的,但順便去洗了個冷水澡。

水聲隔著一扇門嘩啦啦的,更顯冷清。

天還很早,才不過六點,整個城市都還沒有蘇醒的樣子,孤獨感忽然席卷了周淶。

周淶本來見到林斯逸的時候心情還挺好的,可這會兒又想到了昨晚見到付盈盈的那一幕,只覺得更郁悶了。

她拿起手邊的一個枕頭往地上一扔,也不知道想要發洩什麽。

不一會兒林斯逸從浴室裏出來,他赤膊上身,下面松松垮垮地圍著一條浴巾,發梢上的水往下滴他也沒管。見到被扔在地上的枕頭,他彎腰去撿起來。

周淶忍不住喊了林斯逸一聲。

林斯逸說:“你餓了是嗎?我去給你弄點吃的。”

周淶板著臉說:“我不餓!”

她拍拍床單,讓林斯逸過來。

林斯逸乖乖地走過來,按照她的指示坐在床畔。

人一坐下,周淶就不客氣地吻住他的唇,用力地在他的唇畔上咬。林斯逸也沒有躲閃,任由她把自己咬疼,咬出血。

事後周淶反倒心疼,伸手摸摸他的唇,說他呆:“你不知道喊疼啊?”

“還好。”比起他心裏的疼,嘴唇上的這點疼好像根本不算什麽。

周淶又不客氣地在他唇上咬一口。

床頭有一條白色的毛巾,也不知道是用來幹什麽的,周淶沒多管,拿起這條毛巾蓋在林斯逸的腦袋上,胡亂擦拭著他濕淋淋的發。

林斯逸沒有阻止周淶,他的嘴唇破了一道小口子看著可憐巴巴的,整個人乖順得像只薩摩耶,任由周淶擺布。

周淶捧著林斯逸的腦袋,看著他的雙眼:“誒,你今天有點奇怪。”

“哪裏奇怪?”

“說不上來,感覺怪怪的。”周淶把毛巾扔在一邊,語氣有點生硬:“是因為昨天晚上的事情吧?我都已經解釋了,你是不是不相信?”

林斯逸頓了頓。

他想說,他並不是不相信她,只要是她說的,他都相信。

可是他現在居然有一些貪心,他想要更多。

林斯逸不知道要如何開說去闡述,他好想娶她,把她占為己有。

這種想法讓林斯逸覺得自己很惡心、卑鄙、自私。

可林斯逸的這番停頓卻讓周淶產生誤解。

周淶這會兒只覺得頭更疼了,她本來心情就不好,還要跟林斯逸這樣解釋,難免耐心不足:“算了,隨便你怎麽想吧,該解釋的我都解釋了。”

林斯逸很自責,很矛盾,他對周淶說抱歉:“我並不是不信任你。”

他是對自己沒有信心。

他是一個連買煙花都要猶豫不決的人,可對方卻隨隨便便戴一塊百達翡麗。

若是周淶想要一個愛馬仕的包,他又能拿什麽買給她?

他好像能做的很少很少。

所有的信念似乎在這一刻被擊碎,林斯逸好像站在懸崖的最頂端,搖搖欲墜。

可林斯逸又太過清楚,他不應該做這種無意義的對比。他自幼從未有過自卑的心態,知道每個人不同,存在的意義和價值不同。他大學時候最窮打工交學費的時候也從未自卑,每天臉上都洋溢著自信的笑容。

他讓自己把心態放平,像往常那樣溫柔笑著對周淶說:“你昨晚說你心情不好,怎麽了?”

周淶仍然板著臉:“我和你沒什麽好說的!”

這一刻,林斯逸仿佛徹底摔得粉身碎骨,他自嘲一笑:“可是,你和別人好像聊得很開心。”

幾乎是這句話說出口的一瞬間,林斯逸就後悔了。

為什麽會這樣呢?

從未有過傷害她的心,卻說出了這種刻薄的話。

他好像變得完全不像他自己了。

周淶只覺得林斯逸是在無理取鬧:“林斯逸,你到底想要怎麽樣?”

“我想結婚。”

這句話說出口,不僅是周淶,就連林斯逸自己都驚愕。

他為什麽那麽膽大包天,做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。

果不其然,周淶下意識往後一縮,擰著眉:“林斯逸,你瘋了吧。”

他們兩個人交往時間太短,說什麽都不可能發展到結婚的地步。

周淶的這種反饋深深刺痛了林斯逸,他的喉嚨幹澀,幾乎要發不出聲,強撐著逼迫自己開口:“我也絕挺瘋狂的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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